藏书纪要《桃花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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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22日发(作者：)

藏书纪要——《桃花艳史》

《桃花艳史》为话本小说，一共六卷十二回，现存世的有“合影楼刊本”，藏于北京大学图书馆，不题

撰人。

《桃花艳史》内封题“新刻桃花艳史”，“合影楼编”每卷两回。首为“新编桃花艳史小说目录”。正文

为半叶八行，每行二十字，书中没有插图，也没有序跋。书的写作以及刊刻的年代均不详，因其在清道光

年间已遭禁毁，所以估计该书应该是清朝中叶以前所作。

由于该书充斥着大量的淫秽描写，所以道光二十四年（1864年），浙江官府下令禁毁该书。同治七年

（1869年），江苏巡抚丁日昌所开列的禁书目录中，也将该书列为淫秽小说，禁止流传。

该书叙述的故事发生在唐朝，说的是有一人姓康名建，字永太，祖居苏州阊门外，此人不羡慕富贵容

华，尘世喧嚣，平素性好僻静，爱在水山草木中独享优闲，所以也没住进城内，却在城外一个僻静处建起

了一两间草舍，并自己开辟了一个大园，园内植有许多奇花异草，康建尤其喜爱桃花，在园中种有桃花三

百余株，乃是他最钟爱的园中独特风景，康建日日在桃花园中盘恒流连，细细品赏、把玩桃花，日子过得

非常平静惬意。

有一天，康建外出游览螃塘山，看见一棵金桃树，上面结满金桃，长势喜人，康建非常喜爱，于是折

回，拿到自己家中桃园内栽培，在他的精心护卫、培育下。金桃树逐渐长得美丽茁壮。也就在这颗金桃树

成熟之际，康建的女儿出生了，康建满是欢喜，给自己的女儿起名为金桃儿。

转眼已过了十三年，金桃儿已出落成一个美貌异常的姑娘，而且她聪明盖世，在康建的濡染调教下，

此时已能咏诗填词，甚有才名。

康建眼见女儿长大成人，想给自己的女儿选一个有才有德的少年作女婿，为此特在自家园内建了一个

八角亭，叫做桃花亭，邀请当地名人诗客来此亭吟诗作赋，暗中观察，欲从中物色佳婿。

当时苏州有一个才子，名叫李辉枝，年方十五，不仅才名远扬，而且长得俊美无比。品行也很好，他

久慕金桃儿的才貌，于是也到桃花亭来，在亭中题诗，歌咏金桃儿的才貌，并表达了自己的倾慕相思之情，

金桃儿看过此诗，甚是欢心，加上她也倾慕李辉枝的才气。所以对他也是心有所许，情有所钟，两人心心

相印，只待明媒正娶，就能玉成好事。不想好事多磨，此间出了一件事，差点拆散了这天生的一对佳偶。

到此，作品笔峰一转，写了另一条线索。

康建的邻居白公子白守义，乃是一个流氓地痞，势利好色之徒，更邪恶的是，他不仅喜欢玩弄女性，

而且也喜好男色。有一天，他闲来无事，游荡到康家桃花园处，不意撞见少年姜勾本、宋上门在此行苟且

之事。他见姜勾本长相可人，顿生龙阳之意，于是假意宣称要告发这件丑事，以此要挟少年姜勾本，把他

引到自己家中行奸，不仅如此，他还与姜勾本一起与自己的妻妾侍女奸宿，进行集体淫乱，白守义把自己

的妻妾侍女奉献出来，给自己的龙阳享用，无非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欲望，在集体淫乱的场面中获得他变

态的感官满足，不想这姜勾本也是一个无赖，在白守义将自己的妻妾侍女了给他后，他贪恋不已，从此常

大大咧咧地出入白家，与白守义的妻妾侍女奸宿，不把主人放在眼里，逐渐超出了白守义能忍受的界线，

引起白守义的怨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所以，白守义已有了杀害姜勾本之意。

当时，有一个富商，垂涎金桃儿的美色已久，只是苦于毫无接近金桃儿的门径，于是在无赖白守义身

上打主意，想利用他与康家比邻而居之便，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他送给了白守义一千两银子，托白守义

设法成全他与金桃儿的好事。白守义见钱眼开，一口应承下来。他想出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将姜勾本骗

至康家桃花园，将他杀死，然后诬陷是康建所杀，既可泄自己与姜勾本的私愤，又能乘康家危难之际，胁

迫金桃儿嫁给富商。于是他依计行事，纠合宋上门，将姜勾本杀死在康家桃花园。

姜勾本的家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后，一早就进城告状，因尸体在康家桃花园，加以白守义罪人告状，康

建被官府锁拿，并屈打成招，被定成死罪。白守义又乘机派媒婆到康家游说，说只要金桃儿同意嫁给富商

作妾，富商就可以援救康建出狱。康家此前一直过着平静如水的生活，今突然遭此大难，猝不及防，且康

建被定为死罪后，家中只剩下康建妻子康氏和金桃儿，没处理过大事大情，现在要她们在康建性命与金桃

儿后半辈子的命运间作出选择，谈何容易？一时都乱了方阵，不知如何是好。

康建从螃塘山中移植到园中的金桃树，乃是磅仙子化成，李辉枝值此之际来到康家桃园，遇见磅仙子，

因他俩前世有缘，二人遂定情成欢。磅仙子告诉李辉枝，康建蒙冤遭难，乃是天数，不可违背。但自己受

到康建的精心照料，也想借此机救出他的性命，以报达他的恩情。于是，磅仙子托梦给康建的妻子康氏，

让康家母女假意答应富商的求婚，借助富商的力量，援救康建出狱，然后，磅仙子又私下将李辉枝、金桃

儿配成佳偶，让他俩马上成亲。

富商为了娶金桃儿为妾，就要救出康建。富商有个表弟在按察使衙门，于是托他营救出康建。

白守义终究是心虚，怕自己的同案犯宋上门说出事实真相，乃一不做，二不休，欲杀死宋上门灭口，

于是在富商那儿推荐宋上门父子随商人洋船去作生意，待洋船行驶到江心，船翻入水中，宋氏父子死去。

留在苏州筹办婚事的富商，忽闻自己的货船在江中倾覆，财物尽失，竟一病不起，临终前悟明因果报

应，向官府告发了白守义。官府查明案情真相、将白守义处斩、令其妻妾改嫁、康建获释，合家团圆，对

磅仙子感激不尽。

李辉枝科举中进士，被授以京官。吏部左侍郎张耀德，也是一个喜好男色之徒，见李辉枝形容俊美，

竟欲行奸淫，李辉枝自然不从，得罪了张耀德，被免去了官职。李辉枝痛恨官场黑暗、邪恶，立志从此不

仕。此时磅仙子已归螃塘山，李辉枝也看破红尘，与金桃儿一道入山修行去了。

明清的小说，有许多是将作品中心和描写重点全放在“性”上的，如《欢喜浪史》、《灯草和尚》之类。

这些小说的情节组织和取舍剪裁都是为了大肆铺排性事描写服务的。与这些小说相比，《桃花艳史》中的性

事描写，在整个作品中的地位和作用，是有一定的限度的，作品中的其他情节，如康建移植金桃树，李辉

枝题诗寄相思，以及小说结尾处李辉枝受辱等，在这部小说的整体中，都是不可或缺的。而小说情节的重

心，无疑是姜勾本被杀这一人命案，围绕这个人命案的前因后果，作品将各种情节线索编织成了一个整体。

在一定意义上，我们可以说，作品的性事描写绝不是硬塞进去的，而是必不可少的。第一，通过白守义、

姜勾本等人淫乱生活的描写，交待了这两个无赖的内部矛盾，为白守义杀死姜勾本交待了原因：白守义的

变态和性倒借倾向，是他把姜勾本引入自己私生活圈子的原因，他让姜勾本与自己妻妾侍女进行集体淫乱，

是姜勾本放肆的开端，白守义是主动奉献自己的妻妾侍女的，姜勾本自然以为他不以为意，所以这性倒错，

和集体淫乱的描写，并不完全是为了强化刺激。其二，作品通过这些性事描写，交待了白守义所作所为在

性格上的原因，试想，一个有变态倾向，一个连自己的妻妾侍女都主动奉献于人的人，是多么没有廉耻和

良心，这种可怕的无赖做出杀人、诬陷忠良，落井下石的事，是有充分的性格基础的。

将《桃花艳史》与《灯草和尚》之类的小说区别开来，确定这部小说中的性事描写的地位和作用，不

是没有意义的，它表明，作品的主旨并不在性事的铺排上，那么，作品的主旨是什么呢？明清白话小说有

许多是宣扬因果报应等迷信思想，以道德说教为旨归的，《桃花艳史》也没脱此窠臼。白守义贪淫无度，结

果引狼入室，他贪财忘义，害人性命，陷害忠良，一度曾占据主动，但最终落得个自身被杀，妻妾改嫁。

姜勾本贪恋他人妻妾，肆无忌惮，也是一度让主人无法控制，终究不得善终。富商贪图美色，也是一度操

纵局势，掌握别人的命运、最终也人财两空，一命呜呼。这些人是因为自己作恶多端，遭到现世报应的，

康建因太岁压运，命该有难，不可违背，但由于曾救助过螃仙子，得以时来运转，这些人物的命运，都含

有浓厚的因果报应色彩。作品中还有许多警世格言，直接进行因果报应的宣扬和道德说教。如“湛湛青天

不可欺，存心默默有天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待来早与来迟”。“万恶淫为首，淫极自杀身，劝君自思忖，

切莫贪淫昧良心。”等等。

因果报应的信念和观点，源自域外传入我国的佛教，它强调前世、现在、来世之间因果对应，决定与

被决定的关系，希望以此来制约人们的道德行为，劝人多行善事，千万不可作恶，另一方面，它又认为人

在宿命面前无能为力，具有极浓烈的消极色彩，因此，它马上与中国的儒家、道家文化混杂起来，成为统

治阶级麻痹人民的思想武器。在《桃花艳史》中，因果报应的思想信念是很强烈的，作品正是站在因果报

应的立场上来理解和组织人物命运、情节材料的，造恶多端的人，都在现世就遭到惩罚，一方面表达了一

种善良的愿望，另一方面又给读者以浅薄的乐观和虚假的满足，富商临终前参悟了因果报应，是冤案真相

大白的关键，靠这种牵强、巧合的因素来印证因果报应，表明因果报应信念基础的虚弱无力，康建蒙受冤

狱，本是恶势力对他恣意地侮辱和损害，但作品也把它归结为报应，这就容易让读者忽视现实的严峻和险

恶，容易让读者放弃批判的立场，无法激起反思和抗争。

因果报应的信念与佛教中的出世思想是一致的，《桃花艳史》没有以康建出狱，李辉枝与金桃儿两个有

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作为结局，而以李辉枝受辱后看破红尘携金桃儿入山修行收尾，进一步表明，这部

作品信念就是因果报应思想，作品是从出世的观点出发来批判白守义、姜勾本、富商等执着红尘、沉溺淫

欲的生活的。

当然，说作品有着普渡众生的情怀，有着坚定的佛教信念，是真诚急切地劝人行善戒恶，未免将作品

拔得过高，明清的一些淫秽小说，大多数是摆出一付批判的架势，来进行淫秽的描写的。明修栈道，暗渡

陈仓，真正的目的，还是表露一些低级趣味，以此来招徕读者。《桃花艳史》中的性事描写，与《红楼梦》

中“初试云雨情”、“得趣馒头庵”的不同笔法，表现了绝然不同的境界，这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桃花艳史》的情节完整，结构紧凑，线索分明，剪裁得当。在叙事上是较为成功的。作品紧紧扣住

桃花二字做文章：康建酷爱桃花，才有螃仙子进入康家，最后救出康建的线索，康建的女儿名叫金桃儿，

以她为中心描写了各种与她有关的人的行为和命运，康建所建的桃花园，桃花亭。也是作品中重大事件发

生的地点。以桃花为核心，将情节时而凝聚起来，时而发散开去，显得错落有致，饶有趣味。但《桃花艳

史》毕竟是坊间应制之作，文笔粗劣，趣味低下，充斥着大量的淫秽描写。其价值，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

说，都是不高的，让这种作品流传开来，弊大于利，清政府将它禁毁，是有道理的。

本文标签： 守义桃花桃儿作品富商